程海||散文二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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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程海文学》2021年第57期 总121期

散文二则 作者：程海 朗诵：黄伟.m4a音频：00:00/07:56

要的就是这个无所用心

程海

某日病，在院中小憇。秋花似金，秋草如絲，秋阳一地，秋风一耳。听得桐叶乒然落地，后又见点点滴滴地爬过一行蚂蚁。有一只爬上我的鞋子，对我作骚扰状，嬉戏状。又听嘤的一声，飞来一只金翅苍蝇，通体翠绿，近乎于蓝，站在我的膝盖上用指爪洗脸。此时的我无所事，无所思，只与那秋花，树叶，蚂蚁，金翅苍蝇一起共欣于秋色之中。

又有一日，与诸友登临终南山，诸友四处游玩，惟我踞谷看云。云海漫漫，一会儿作涌潮状，一会儿做丝帛状。舒舒巻卷，自浮自游。忽又见半弯彩虹，隐现于云隙，若神女霓裳羽衣的一角，作招惹状。我此时亦是无所事，无所思，只与眼底那些残虹流云一起浮游于天地之中。

恬淡自在，放旷心性，澹澹然，浩浩然，无我无他，无羁无理。便是个自在，便是个愜意。天地之大，我于中大而化之；山川瑰美，我于中舒而适之。此种时候，佛来杀佛，魔来杀魔。一切皆我，我皆一切，全然归于造化。

无所用心。在很多时候，我要的就是这个。

观 复

程海

这几天，数位老友盛邀，去饭店吃了些鸡鱼牛酒之类，结果先是打嗝，吐酸，后又上吐下泻。后下泻渐止，只是打嗝仍然不停，如公鸡打鸣，咯咯咯叫个不停。

幸有朋友陈神医李神医两位，电话开方。

陈神医的方是:丁香，柿蒂各十克。

李神医又加了三味:香附，郁金，甘草。

于是煎了，一边当茶喝，一边在手机备忘录写这篇文章。

如今的饭店，满街满巷。竞争曰趋激烈，便争用奇招。张家腊汁肉，王家葫芦头，李家一口香，赵家水煮魚。个个汤香味鲜。有一家卖燉肘子的，我吃了后竟时时想吃，不吃便胸口打颤。后来才听人说，那肘子是放了罂粟壳子的。还有一家的臭豆腐，有一种不可思异的臭香，吃客很多。但时间一久，又慢慢传出其作料里竟有人粪。于是众人咋舌，如同个个做了越王勾践。

香之极，便是臭之极。难怪菜根谭中说:“辛甘醲肥非至味，至味只是淡。”小麦味淡至极，开水甚至无味，谁又吃伤过，喝伤过？小米面条，蒸馍锅盔，大俗之物，却日日不厌。由此推之人性，激烈奋越，常会惹出祸事，而平和澹泊，却能心清智明。淡然无极而众美从之，老子之言也。虚室生白，空心生玄，庄子之言也。今日正因为生病，躺病在床，无所事事，也得了无量的闲乐也。

但又思之，若沒有了美餚烈酒，觥筹交错，何以过节？若沒有了慷慨激昂，何以有岳飞文天祥？何以有陈子昂辛弃疾？若沒有了极端和决绝，何以有刑天？何以有项羽？又何以有张自忠的盖世壮烈呢？

再又思之，山寺里的僧人，坐禅悟空之后，有沒有一絲寂寥的苦味？处静的修女，于久默中会不会萌生春情？人澹如菊，心无微澜，高是高了很多，但那高处却常能嗅到一种屍味。

万物並作，吾以观其复。还是老子聪明。事物无有常量，只能以无常应之。随缘放旷，自然任运便了。

【作者简介】：程海，原籍陕西省咸阳市乾县大墙乡上程家村。国家一级作家，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。系中国作协会员，陕西省作协主席团顾问。西安未央区程海文学书画院院长。咸阳大秦文学院院长。原咸阳市作家协会主席，西安财经学院兼职教授。1993年出版长篇小说《热爱命运》，发行近百万册，火暴全国，成为"陕军东征"主将之一，被网民及有关报刊誉为"西北第一才子"。另外，还曾出版《程海文集》四卷夲，长篇小说《苦难祈祷》《人格粉碎》《国风》，中短篇小说集《我的夏娃》，散文集《白蜻蜓》《灵魂花园》。:其短篇小说《三颗枸杞豆》入选香港，新加坡及中国内地中学语文教科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