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除夜》全诗
事关休戚竟年年， 心绪于中自分晓。 至晓犹然灯在窗， 凄风怪雨满寒川。
诗歌背景与作者
- 作者：来鹄（一作来鹄），唐朝诗人，他的生平事迹记载不多，但从其诗歌风格来看，他多抒发个人失意、世事艰辛之感,诗风质朴而情感真挚。
- 背景：“除夜”即除夕之夜，是中国传统上最重要的家庭团聚之夜，这一天的核心氛围是辞旧迎新、合家欢乐、期盼吉祥，来鹄的这首诗却完全颠覆了这种传统意象，将镜头对准了一个在除夕之夜孤独、凄凉的灵魂。
逐句鉴赏
第一句：事关休戚竟年年
- 字面意思：那些关系到吉凶祸福、悲欢离合的事情,年复一年地重复着。
- 深层解读：
- “休戚”：这个词是全诗的“诗眼”。“休”指喜庆、吉庆，“戚”指悲伤、忧患，它概括了人世间所有的悲欢离合、起起落落。
- “竟年年”：“竟”字用得极妙，带有一种无奈、甚至有些疲惫的语气，它不是简单地“年年”，而是“竟然年年如此”,透出一种对人生循环往复的倦怠感和无力感。
- 开篇立意：诗人没有直接写自己如何，而是从对整个人生状态的感慨入手，他看到的是，无论时代如何变迁，个人的命运始终在“休”与“戚”之间挣扎，这种挣扎是永恒的、无法逃脱的，这为全诗奠定了深沉、悲凉的基调。
第二句：心绪于中自分晓
- 字面意思：这其中的复杂心绪,我自己心里自然明白。
- 深层解读：
- “心绪”：承接上句的“休戚”，指诗人内心因世事变迁而产生的种种感受——可能是怀才不遇的愤懑，可能是对亲人的思念,可能是对未来的迷茫。
- “自分晓”：“分”有“本就、自然”的意思，这三个字表达了强烈的孤独感，诗人的痛苦是如此真实、如此深刻，以至于无需向他人解释，也无法向他人言说，这是一种“欲说还休，却道天凉好个秋”的境界,将所有的心事都锁在了自己的内心深处。
- 深化情感：这一句将镜头从广阔的外部世界拉回到诗人的内心，我们仿佛能看到一个身影，在万家灯火之外,独自品味着人生的苦涩。
第三句：至晓犹然灯在窗
- 字面意思：直到天快亮了,窗前的灯还亮着。
- 深层解读：
- “至晓”：点明了时间——从除夕夜守岁，一直到天明，这漫长的一夜，诗人是如何度过的？答案是“独坐”。
- “犹然灯在窗”：这是全诗最富画面感的一句，窗外的灯火，本是除夕夜最温暖的标志，但在这里，它却成了孤独的象征，这盏灯，不是合家团聚的喜庆之灯，而是一个彻夜未眠、心事重重的人的陪伴，它微弱的光，映照着诗人同样孤单的身影，这一意象，与“孤灯照壁人未眠”有异曲同工之妙，将内心的孤独感具象化、视觉化了。
第四句：凄风怪雨满寒川
- 字面意思：凄凉的风，怪异的雨,充满了整个寒冷的江河。
- 深层解读：
- “凄风怪雨”：这四个字是写景，更是写情，诗人将自己的主观情感投射到了自然景物之上，在他眼中，除夕之夜并非平静祥和，而是充满了“凄”与“怪”，这既是写实（冬夜的寒风冷雨），更是写意（内心的凄凉与对世事的怪诞感受）。
- “满寒川”：“满”字写出了这种压抑氛围的无处不在，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股寒意所笼罩。“川”字则将视野从室内拉向了广阔的室外，暗示诗人的愁绪如同这漫天风雨、寒川大野，无边无际,无法排遣。
- 情景交融：这一句是全诗情感的高潮，诗人将内心的“凄”与“怪”，与外在环境的“凄风怪雨”完美融合，达到了“一切景语皆情语”的艺术境界，外在的越是寒冷、险恶，就越反衬出内心的孤独、无助与悲凉。
艺术特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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视角独特，反衬手法：全诗最成功之处在于其独特的视角，它没有描绘除夕的欢乐，而是聚焦于欢乐之外的孤独，这种“以乐景写哀情”的反衬手法，使得诗人的孤独感显得尤为强烈和突出,给读者带来巨大的情感冲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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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景交融，意境深远：诗歌将抽象的“心绪”与具体的“孤灯”、“凄风怪雨”等意象相结合，创造出一种凄清、孤寂、辽远的意境,读者仿佛能感受到那彻骨的寒意和无边的愁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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语言质朴，情感真挚：来鹄的语言不事雕琢，质朴无华，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。“竟年年”、“自分晓”、“犹然”等词语，看似平淡，实则蕴含着深沉的人生感慨和真挚的个人情感,具有直击人心的力量。
《除夜》是一首极具感染力的抒情诗，它以一个孤独者的视角，描绘了在万家团圆的节日里，一个失意灵魂的内心世界，诗人通过“年年不休戚”的人生感慨、“心绪自知”的孤独坚守、“彻夜孤灯”的凄凉画面和“满川风雨”的压抑环境，层层递进，将个人的悲欢与对世事的无奈融为一体,展现了一种深刻的悲剧美。
这首诗告诉我们，在普天同庆的表象之下，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孤独与悲伤，它让我们在感受节日温情的同时，也多了一份对个体生命的关怀与理解,这正是其千百年来能够打动人心的根本原因。
